心跳

Created: May 9, 2023 2:03 PM

我很幸运，在我为数不多的岁月里，心跳了无数次。

　2022/4/15

　摩根很烦恼，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，他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的，范肯总是说：“你看，你看！忧愁的人啊，为什么不来和我们一起吃苹果派呢？”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，那是因为他的爸爸——肯纳先生租了一个店铺，在那卖苹果派呢！不止是苹果派，还有草莓派，香蕉派，蓝莓派……很多很多派！

　摩根并不喜欢吃这些派，他更喜欢帮派，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是他最爱的感觉，可城内的两大帮派都不想招收这个瘦弱的男孩。　

　“妈妈总是说，你要是能像你爸爸是个英雄，她就奖励我一辆自行车。”摩根和他的小伙伴们说道。

　“哈哈哈，你看，我就说吧，摩根那家伙一定会说这件事。”小伙伴们去找范肯说这件事，因为范肯跟摩根是邻居，但范肯总是这样嘲笑摩根。　

　摩根总是喜欢幻想自己成为英雄，受到城市里所有人的膜拜，他的爸爸是一个英雄，为了救下一位轻生的人，掉下奔涌的江流里消失不见了。所有人集资为摩根的父亲建立起了一座雕像，就树立在城市广场的中央。　

　有一天，摩根的妈妈跟摩根说，你得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，你的爸爸是勇敢善良的人，你同样可以成为勇敢善良的人，但他总是没脑子，你也不必成为任何一个人，而是成为你自己。

　　那天之后，摩根总是在想，什么才是我自己？摩根想破了他的脑袋也没有想明白，他看见城里的帮派战争，觉得这样很酷很英雄，为了兄弟出生入死，所以他也想成为一个帮派混混。

　　直到不久前，维德尔斯帮派的老大在一次帮派争斗中死了，老大变成了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，老人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摩根并跟他说了一句话：“我虽不是好人，但你父亲一定是，他救了我的孙女，只要我还在，就会保护你一生。我相信我的孙女也会这么做。”自这之后，老人就天天和他的孙女来到摩根的家里做客，后来摩根和他们成了邻居。

　　老人是个很聪明的人，至少在摩根眼里是这样的，他总是念叨些摩根听不懂的话，摩根还是想加入帮派，但林肯帮派的人都不欢迎他，是的，维德尔斯帮派不复存在了。

　　老人对摩根很慈祥，对他的孙女也一样，摩根和他的孙女成了同学，不过摩根很烦恼，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孩很幼稚，总是拿一些幼稚的漫画画册跟他分享。

　　“罗兰，你可以不要来打扰我好吗？”摩根总是在上课睡觉的时候听见罗兰的声音。

　　“好吧。”罗兰总是很沮丧，因为她喜欢拿自己最喜欢的漫画来跟摩根分享，可摩根对此并不感兴趣。

　　在他们成为同学不久之后，罗兰的爷爷去世了，对于摩根来说，那个慈祥的老人不会再出现了，对于罗兰来说，陪伴她整个童年的老人不会再出现了。

　　罗兰哭得很伤心，摩根也不好受，他的母亲也在老人去世当天出了意外——被人开车撞进了房子里，摩根不敢去看，他很害怕。

　　但罗兰哭得厉害，他只好去安慰她，他拿出她最喜欢的漫画，但她一把将他扔掉了，他拿出他最喜欢的棒球手套，也被她扔掉了。

　　摩根轻轻地为她擦着眼泪，直到她睡了过去，摩根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，为她盖好被子，靠在床尾轻轻地哭泣着。

　　摩根不再想着去当一个帮派分子了，他只想要照顾好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了，他们无依无靠了，但林肯帮派的很多人都愿意接纳这两位悲惨的兄妹，因此，摩根和他的妹妹罗兰也不至于吃不饱。

　　摩根开始到处工作，很多人都欢迎他，他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金钱，以此来维持罗兰的学业。

　　“摩根……我不要再读书了！”罗兰是这么对摩根说的，可摩根总爱说：“你要好好长大，你还要去上大学，你也不想你亲爱的哥哥劳累至死吧？”

　　罗兰很爱哭，摩根总是在她身边安慰她，有时候拿出她每天都在期盼着的画册，有时候拿出他亲手画的画，有时候拿出他做的苹果派，但最后都是摩根轻轻地将她抱起，轻轻地放在床上，并为她盖好被子。

　　罗兰也很爱笑，什么事都喜欢和摩根分享，摩根对此乐此不疲，因为罗兰是他唯一的家人了，他很愿意倾听罗兰的话，可罗兰总是说：“哥哥，你得笑一笑。”这时候摩根就会对她笑一笑。

　　他们就这样幸福的过了很久，直到某一天，战火烧到了这座城市，人们民不聊生，胆战心惊地过着日子。林肯帮派的人都是无畏的人，他们保卫着自己的国度，自己的家园。

　　“小摩根，快跑！”一位精壮的大叔对着摩根这么说道，摩根拉起罗兰的手就往码头跑——那里有等待着他们的船。

　　可战火的速度比摩根的速度快多了，罗兰总是跑不动，他只好背着罗兰跑向码头。摩根碰见了一个老头，他让老头快跑啊快跑啊，可老头却听不见他说的话。

　　摩根离码头只有十几米远了，他让罗兰快跑，自己要去救老头，但战火已经烧到了眼前，他已经看见林肯帮派为数不多的人了。

　　摩根只好放弃了，他带着罗兰上了船，穿上的人都没说话，到了晚餐时间，却没人给他们发食物。

　　“为什么我们没有食物？”

　　“孩子，我们也饿。”

　　“罗兰怎么办！”

　　“我们船上每个人都是饿着肚子的！”

　　摩根停住了。

　　“你不是英雄，我们也不是，你的父亲很勇敢，但你没有他那么勇敢。”

　　摩根想起了那天母亲对他说的话：“我不必成为任何一个人！我成为我自己就好了。”

　　“那你自己在哪？”

　　摩根沉默了，他走到罗兰身边，坐了下来，紧紧抱着她：“我不是英雄，我也没有我的父亲那么勇敢，我不是他，我以为我能守护很多人，但我发现我甚至连我的妹妹都守护不了。”

　　日子很快就过去了，他们飘落到一处海岸，走了很远才走到一户农场前，农场主收留了他们，摩根很开心，至少罗兰不用受饿了。

　　他们留了下来，替农场主干活，有一天，摩根在仓库里找到了一本漫画画册，他想要送给罗兰，因为她最近总是不开心，但这是农场主的。

　　“我想把这个送给罗兰。”

　　“你得干活。”

　　“干什么都可以。”

　　就这样，罗兰得到了摩根送她的礼物，而摩根也得到了他的工作——为农场插上柱子。

　　“摩根，谢谢你！”

　　“只要你开心就好。”

　　罗兰跳起来，给了摩根一个拥抱。

　　时间过得总是很快，摩根总在想，什么才是我自己？直到有一天，摩根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，看见了罗兰，摩根现在才知道，如果罗兰死了，那他活着就没有意义了。

　　战火来得也总是很快，没过多久，他们又走上了逃亡的路途，农场主死了，摩根从未想过他承受着这么多的事情，摩根也终于明白，他真的只剩下罗兰一个人了，而罗兰也只剩下摩根一个人了。

　　寂静无声的夜里，在繁星闪烁的夜里，在明月被炮火笼罩的夜里，他们彼此依偎，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，咚……咚……咚。

　　“你不欠我的，摩根。”

　　“但你是我的家人。”

　　摩根轻轻一笑，罗兰靠在他的肩膀上，轻轻地睡着了，他想起很多——他的父亲，他的母亲，罗兰的爷爷，摩根的父亲总是缺席他的童年；母亲总爱教育摩根这个，又说说那个；罗兰的爷爷总爱一个人在书房里，不久后总能鼓捣出罗兰和摩根特别喜欢的玩意。

　　摩根想起路上帮助过他们的人，林肯帮派的勇士，收留他们的农场主，很多很多，他都快要不记得，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了。

　　战乱来得迅猛，去的也迅猛，摩根他们躲在一个地窖里逃过一劫，他无数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他知道这是敌人来了，他静静地守护着罗兰，在任何人的世界里摩根并不是一个英雄，但罗兰是个意外，罗兰也不知从何开始，只想陪伴在自己哥哥身边了。

　　罗兰以前总是很讨厌摩根，因为他总是在忙，罗兰总是想哭，可每次哭出来的时候，摩根总会在她的身旁，给她讲故事，分享他的事，罗兰很喜欢听，不过他总是讲完一个故事就不讲了，因为罗兰总会在故事讲完的时候就睡着了。　　“下雨了……”摩根他们爬上地窖，雨水拍打在摩根的脸上，但摩根不觉得疼痛，因为久违的空气已经让他呆滞许久了。

　　摩根紧紧抱着怀里的罗兰，对于他们彼此来说，紧靠着的那个人就是唯一，摩根能清楚地在这硝烟过后的废墟里感受到罗兰的心跳，他们彼此的心跳是相同的，也是唯一的。

待续